海棠路上紫薇开原创散文

文/吴鲜

铺陈，蔓延，叠加。摇曳，舒展，绽放。含苞，粉红，大红。两旁，昂首，列队。海棠路上紫薇开。

这可是家乡的花儿啊！紫薇花开？我问母亲。母亲乐呵呵地应诺着且为我一路指点着，这一棵是什么时候栽的，那一棵又是什么时间种的。我怔怔地望着一脸兴奋的母亲，心中忽有一种说不岀的心酸和难过。母亲，这是把种在海棠路上的一棵棵花儿草儿树儿们都当成了她的儿女们啊！母亲生养了我们兄弟三个男孩，母亲没有生养女儿。人至老境，怕寂寞，我平时很忙，两个弟弟又远在江南。终日陪伴母亲的，则只有海棠路上的一地花儿草儿与树儿们，我在心中则统统称之它们为人间草木。花开的时候，说好来看我。是吗？面前摇曳生姿的一路紫薇花开似乎正在向我求证着什么。

海棠路，那是母亲的自命名，其实就是老屋门前至村口的一段土路，不长，大约二百来，才几年的时光，母亲就将海棠路的面貌改造得焕然一新。海棠路的前身只是一条狭窄的田埂路，为了出入方便，母亲则用我家一处上好的稻田与本家的一位叔叔置换了门前的一块田，开挖，打通，铺就，栽种，遂成就了今日的海棠路上紫薇开。我不知道母亲为何选择了海棠这一名称来命名这条原先的乡间小路今日的通衢要津？母亲在一次酒后，好像曾默默地说过：海棠花香气正，做人理应像海棠花开一般，花香气正。做人一定要堂堂正正，人间正道是沧桑。想不到久居乡间的母亲居然能说出如此深刻且富含哲理的话。

斯时，我正在这个秋日，周末，上午，秋风里，秋阳下，回到了家乡，迎接我的，是海棠路上紫薇开，更是母亲站在村口渴盼已久的那双凝重而温暖的目光。“妈，我回来啦！”“好！累了吧？先去洗把脸，我去泡茶。”客来一杯茶？母亲这是把我当成了客人么？在这个秋日的上午，花开的时候，海棠路上紫薇开的时光里，因为我的回家，母亲的脸上写满着笑意盈盈，她的心中无疑是十分满足的。儿子回家看望，花儿笑傲枝头，蓝天白云之下，秋高气爽之际，风儿香，花儿香，果儿香，连阳光的味道都有着那么好闻的一股子味道哩！这是我曾经熟悉的味道，这是我儿时常闻的味道，这是我家乡特有的味道，这更是花儿开在秋天里那份久违了的珍藏于我心中多年的味道。正可谓：阳光有味，草木清欢，花开花放，满目生辉。

午饭，老屋堂心的大桌上，我问母亲，为何要在海棠路上种满一地紫薇呢？母亲幽幽地说道：紫薇花开的季节，你们就都回家了！回家，是一个生动的词；回家，更是一份温暖的期盼。

母亲在盼望着，门前的紫薇花儿也在盼望着，家乡的原野与秋天更在盼望着，我们的归来。归去来兮？归途如虹。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日子，我们陪伴母亲的日子屈指可数。我在心中暗自责怪着自己，此刻，我之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难过。我，我们，还真的不如此时海棠路上的那些正在花开花放着的紫薇花儿哩！

花儿开放之日，还懂得感恩阳光一路雨水一路感恩大地厚重泥土芬芳，我们呢，又该去感恩什么？母亲好像看出了我此时情绪上的变化。母亲乐了，你这孩子，没得事，好男儿志在四方，这是你父亲的遗愿（父亲英年早逝），只要你们一个个过得好好的，做对社会有益的事，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我有门前的一地花儿陪着我，想你们的时候，我就和花儿们说说话，权当又看到了你们儿时的身影。那一刻，我愣愣地望着门前，海棠路上紫薇开，花儿开在秋天里，秋风中，秋阳下，煞是美丽与可爱。这是故乡的秋啊！这亦是母亲心头的秋呵！——收获满怀，希望满怀。

海棠路上紫薇开，又是一年，又逢一秋。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因为，母亲在那头，我们在这头，中间连着的，始终是那一份不变的承诺——花开的时候，说好来看我。是呵！回家，看望母亲，在这个秋天，花开的时候，一路欣喜地走进着故乡的海棠路上紫薇开，陪伴着母亲，只为，去看那夕阳山外山。其间，我们则会不停地向母亲说起山的那一边，在异乡的土地上，我们这些年来，一路行走与历经过的好多好多鲜活美好而又依然依恋难忘的那些个温暖如初的城南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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