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们来到我非常熟悉的三区苗山

天，好象是睛稳了，虽然还没有“立夏”，但气温却已经是进入“夏”的模式了。五一节，人们大都脱下了春装，换下了准“夏服”。

儿子放假了。其实他们并不是一定要休这“法定长假”的，只是他们的“公司”业务是随他们的服务对象而做，“服务对象”放假了，他们也只好被放假。

今天他提议去大山里走走，采些我家常年当茶用的“绞股蓝”。

于是，我们来到我非常熟悉的三区苗山。这是不同于我家后山以松树为主角的混交阔叶林的大山。山峦叠叠层层，矮者如丘，高者入云。短者兀立，长者连绵。除山脚山谷间生或遍生着密密的楠竹外，其余便是榬珠树稠树及野栗树橡树（我们叫富栗树）等等自然生阔叶树家族的天下。当然也有成片的人工杉树林，但只是例外。遍生着这些阔叶树的大山里虽然也有自然生长的松、杉什么的，但在当地它们却是“少数民族”。

初夏，正是阔叶树们开花的时候，这本是我知道的。然而今年的阔叶树花却开得格外显眼，大大地超出了我的预料。目及所见，那一山山的白黄色的树花象极了盛夏晴空天际阳光透照着的一团团极大的积雨云，于黑色中镶嵌着白黄，浅黄，深黄等各色；又像是一幅幅用光老到的欧洲山水油画，那阔叶树特别是榬珠树椆树的花便是画中十分显眼的亮色。即使是在松杉树中，竹林之边的单株独棵，也是十分张扬地开着满树的花，一束束的，向人们强烈地表示着它们的存在。榬珠树、椆树的花与人工种植的板栗、野生的锥栗花类似，都是小松鼠尾巴一样的穗状雄花，初开青黄色，进而略白，继而褐黄，单穗并不美丽，可他们却会以集体群势展现他们的整体美。你看，那一山山的花虽然没有姹紫嫣红，但那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反映的亮色却十分的显眼，让人看到了苗山深林的生气勃勃的兴盛。

你可别小看这些并不美丽的花，它丰富的花粉是山里野生蜜蜂们繁殖子孙的上好食粮呢！不仅如此，那些釆完柑橘花后暂时没有蜜源去处的养蜂人往往也会把他们的蜂群搬到这深山老林，让他们的士兵“就食”于这个时候盛开的阔叶树的花。虽然无蜜可收，却也不至于让蜜蜂挨饿，并且可以壮大队伍，为六月采“山乌桕”蜜作准备。因此这初夏苗山的阔叶树花虽然不会引起人们“赏花”的欲望，却也实实在在受养蜂人的厚爱。

这些高大的阔叶树，大多属于用材树种。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硬杂”。其中的椆树更是中国四大名杂即“樟梓楠稠”其中之一，材质特硬，花纹美丽，绛红色，比红木更加高雅，且不变形。是高档家具，古油榨作坊的榨油油尖，甚至巨大的油槽以及木工用具的首选。其珍贵程度仅次于楠木呢！而另一种我们称之为“角栗”的木材则极耐腐朽，是苗家木头建筑房屋“地脚枋”和地楼板的最好材料。

只有“富栗树”只是近来才用作地板用材，过去它却是烧上等木炭的原料。可据我知，他们在西方可是用于做“酒桶”的木材。但在中国却没有人专用它做“酒桶”，而是用缸。因此它的地位并不高，但它的大大粒儿的果实却是苗家人做栗子豆腐的原料之一。只是现在少有人釆集了，它们也就与榬珠树的“榬珠子”，栗树的“栗籽”等等一道成为野兽，野禽的秋天食物。

但其中的板栗树的親戚角栗树的果实仍然还是苗家的厚爱。风干了，脆生生的，清甜。因为味美，人们还是于成熟后去检掉在地上的“角栗”回家。当然也检不尽，剩下的便成了野猪们享受的美味。

今年的苗山成片的楠竹却是“小年”，没有了墨绿稠密的厚叶，也没有太多的“新竹”。差不多掉光了老叶子的它们，只是在枝头新生着为数并不多的嫩叶。这就给了太阳光能够直射竹林地面創造了条件，让那些向日来得不到足够阳光的“林下植物”们有了繁盛的机会。好多不知名的林下草木翠绿翠绿的，一派欣欣向荣。

这初夏的苗山林深莫测，生机勃勃，白天也很少安静过。不同的鸟类和着山下苗寨的鸡鸣狗吠，演奏着一首首夏的序曲。其中的啄木鸟的鼓点特别地撩耳。不过这声音与其它的鸟声十分地不和谐，倒象是那挖机换了挖头，装了尖锤头在啄击石头或折房子的声音。我想，一定是人们向啄木鸟学习，才发明了给挖机装一个大而长的尖咀锤，用来啄烂石头和房屋，省去了用炸药的成本，还避免了用炸药的不安全。啄木鸟带了个好徒弟呢！

早年，“退耕还林”的成果己经在苗山的很多山沟里显现了。农民们当年把不方便耕种或抛荒的山间耕地，稻田栽上了枫树、桂花树、紫薇等等的树苗，现在已经是郁蔽成荫、长大成人了。只是太密集，一律的高挑个儿，却不粗壮。应“间伐”一些才是。

一年比一年更加繁茂的阔叶林拦蓄了春天丰沛的雨水，又把它们细水长流地释放出来，于是山涧的溪流一年比一年大了许多，也清澈了许多。它们不仅兹养着苗民的梯亩田垄，也为那些挖空心思发财的有钱人創造了机会。好多有钱的私家便在这深山老林截水拦溪，修建了好多“高水头”微型电站。让这一年比一年大且持续期长的山涧溪流给他们创造了不菲的财富。

与微型私人水电站截然不同的是，苗山的高大山脉的天际处，一座座据说装机容量两兆瓦的风电机组占据了几乎全部制高点，它们硕大的叶子正在亨受着苗山的“高山风”的顽皮，让它们推着那每台机组必备的三片风叶缓慢但却无休止地转动。这风电的巨大电能据说是送出了山外上了国家的大电网。苗山馈给人们的财富真是多呢！

几十年来的有序保护和限量釆伐，苗家的山水真正地变成了青山绿水了。这绿水青山象银行一样伫蓄着苗家农人丰富的并且每年都在增长的财富，让他们于需要时取来用度，虽然还说不上是“金山银山”但说它们是苗民的小绿色银行一点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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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的苗寨散落在大山之中为数不多的“平地”里。说是平地，不过是略为的缓坡，过去山民们依山把富有苗家特色的木头房子建在其上，层层叠叠，形成了一个个名字不同的寨子。现在这些木头的房子大都被各样的砖木、砖混结构的、农人们在山外学来的各种式样的“墅”所取代。那拚弃了青瓦，用不同颜色的现代瓦加盖的屋顶，在阳光下反映着现代的气息。所不同的是，这些“墅”的青壮主人们大都去了外地，把自已农民的身份转换成了“农民工”。留下他们的年迈父母和幼小的孩童。而有的“墅”更是关门落锁，举家变成了“候鸟”飞走了。只是冬末飞回来小憩。

因此，山下的村寨很是安静，除不时的鸡鸣狗吠，并没有太多的人声。山下的成片田垄大都翻过一次了，并且灌上了水。它们是在等待“小满”后农人们来插秧。苗乡的稻田只种一季，“谷雨”播种，一个月后才插秧，寻常得很。农谚说，“六月插秧你莫忙，白露三朝遍地黄”呢！更何况大多的梯田，山间农田早已退耕，就剩那么几垄了，不急！

我们要釆的绞股蓝，也是苗山馈于人们的一份厚礼。这玩意是一种“林下草”，高海拨的苗山到处都有。有助眠，减肥，降三高，利肠胃之功。而其它的药用的“林下草”植物如天南星，野当归，还有网上炒得火热的黄精玉竹类也到处都有。苗山不仅是森林的宝库，也是药物的宝库呢！

难怪苗家人们对苗山这么厚爱，安心理得地在这大山里繁衍生息。苗山，有着她独有的魅力呢！

杨焕文作于年5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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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杨焕文，文字爱好者。50后，苗族，务过农、参过军，做过法官、任过律师。作品大多以乡土为题材，骨子里恋着脚下这片土地，文字源于土地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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